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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飆風戰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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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陽一戰,天下各路義軍的士氣都大振,看到了更大的希望,這決定性的一戰更被天下之人編成了神話一般,於是這一戰之中的主要人物全都成了天下義軍的楷模,而林渺不是綠林軍中人,卻立下了可以與劉秀並肩的功勞,則更是無人不誇。

黃河幫的人自然也重英雄,所以他們尊重林渺,更何況林渺又是遲昭平的心上人。他們尊重和愛戴他們的幫主,因此在他們心中,也只有林渺這樣的人物,才配成為他們幫主的男人。

另外一個原因當然也是因為梟城軍和信都軍對黃河幫的照顧,三支力量之間的關系日漸密切,使得黃河幫根本就沒把身為梟城城主的林渺當作外人看待。

重返平原,林渺自然是極為歡喜,再見遲昭平,只覺其清瘦了許多,但顯得更堅強,更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味道,冷靜而大方,深邃而略顯嬌媚……看得讓林渺微有些心痛。

遲昭平終於等到了林渺返回,懸著近四個月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在沒有林渺任何消息的日子中,她甚至流下了淚,但她從不在外人面前落淚,她是個女人,但她更知道自己是黃河幫的幫主,是一支萬眾組織的首領,生離死別的日子總是讓人揪心。不過,今日終於盼得雲開見日出,是以其中的歡喜是外人所難以言述的。

在沒有人的清靜之地,遲昭平與林渺沈默了近一炷香的時間,這期間,遲昭平只是托著腮癡望著林渺,後來林渺終於紅了俊臉,這才扯起了話題,將這一路上所遇之事都講了一遍,只聽得遲昭平也跟著心驚肉跳,然後便小女兒態地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這一天是完全屬於他們兩個的,沒有人來打擾,都極為知趣地遠遠避開。

直到天黑,兩人這才牽手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因為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他們二人參加一場專為林渺安返的慶祝篝火晚會,整個平原城都為之震動,為之振奮。

這一晚,林渺和遲昭平都醉了,太高興,又有太多的感慨。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林渺才睜開眼,但第一眼便看到了遲昭平。

遲昭平身著一襲潔白的長裙,便坐在他的床頭,含笑望著他,眼中透出醉人的溫柔,仿佛這樣看著他也會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

林渺搖了搖頭,昨晚喝得太多了,以至於遲昭平什麽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你睡覺的樣子像一頭小豬!”遲昭平不由得笑著道,眸子中閃過一絲歡悅的光彩。

林渺不由得也笑了,反問道:“你要不要像另一頭小豬?”

遲昭平故意擡頭想了想,道:“如果另一頭小豬不打呼嚕,不說夢話,我願意!”

林渺不由得坐起身來,訝問:“我打呼嚕說夢話了?”

“是啊!”遲昭平點頭道。

林渺審視了遲昭平一會兒,笑道:“好哇,昭平什麽時候也學會了說謊?看你樣子也只是剛來不久,這麽一會兒怎麽可能聽到我說夢話呢?何況我可是從不打呼嚕的!”

遲昭平不由得白了林渺一眼,嬌嗔道:“這麽快便被你識破了,看來你的酒意真的是醒了,快穿上衣服,今天會有重要的客人要來,我想你陪我一起去見他!”

林渺望了一下自己光著的上身,忙用被子蓋上,“嘿嘿”一笑道:“你怎就不臉紅呢?”

遲昭平忍俊不住“撲哧”一聲笑道:“你才要臉紅呢!不就是沒穿上衣嗎?我早在幾個月前就看了,為你療傷七日,那時你什麽都沒穿也沒臉紅過!”

“啊……”林渺頓時臉頰發燙,搔了搔頭,才道:“這不公平!”

遲昭平不由得再笑了起來,如萬花齊綻,滿室春意。

林渺不禁看呆了。

平原的貴客,是獲索軍的大龍頭獲索與其八大鐵衛。

獲索軍占了黃河與濟水之間平原地帶的大部分面積,東至海濱,其實力絕不弱。在河北諸路義軍之中也頗有聲望,有數萬之眾,比平原的黃河幫更強,但是他們卻沒有黃河幫這麽好的機緣,巧奪了平原城為基地。

平原城向來是兩河之間平原之上的亮點,富平軍和獲索軍都對之有野心,但是他們也知想得到此城絕不是易事。因此,只好放在心裏。

獲索、富平、遲昭平這三支義軍平日裏看上去似乎很和睦,二人對遲昭平尤其好,誰都知道遲昭平是未嫁之身,如果誰能得到遲昭平,那不僅抱得美人歸,更是得到了整個平原城和整個黃河幫,這也是一種極度的誘惑。

不過,近來,遲昭平與林渺太過親近的事早就傳到了他們耳中,因此與平原之間的關系顯得生疏而尷尬。

今天,獲索再一次前來平原,只帶來八大鐵衛,卻不知是所為何事。

林渺與遲昭平並肩迎出府門之外,而獲索已與八大鐵衛自馬上翻落。

“獲大哥遠道而來,小妹未能遠迎,還請大哥勿怪!”遲昭平極爽快地上步而前,向獲索微欠身施禮。

“小妹清減了許多,是不是城中俗務所累呀?”獲索打量了遲昭平一眼,也故作豪爽地笑了笑,上前與遲昭平並肩,笑完再擡頭之際,卻發現林渺正立於臺階前。

“久聞獲大龍頭威名,今日一見果氣宇不凡,林渺真是幸會了!”林渺一抱拳,悠然笑道,語氣頗為誠懇。

獲索一聽眼前這年輕人竟是近來名動天下,而且極得遲昭平好感的年輕人,不禁多打量了幾眼,才強作歡顏道:“想不到林城主也在此,今日城主威名可謂是響遍了神州大地,該說幸會的應該是在下才對!”

“大哥何用與他客氣?都是自家人。”遲昭平故作坦然地道。

獲索的神色一變,他不明白遲昭平口中的“自家人”是什麽意思,隱約中他似乎意識到什麽,問道:“小妹此話何意?”

“你是我大哥,他是我最好的知己,大家自然是一家人了,難道大哥不想在北方結成一片天嗎?”遲昭平坦然自若地道。

獲索一聽,不禁朗聲笑道:“小妹說的是,自然是一家人,能與梟城軍和林城主這樣的英雄人物成為一家人,我又怎會不樂意?”心中卻暗感酸酸的,他又不是笨人,又怎聽不出遲昭平話外之音?不過,遲昭平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叫得那麽自然而親切,也使他感到心中稍稍欣慰,而且遲昭平這不將他當外人的態度至少在大多數人面前做得很好,給足了他面子。至於遲昭平心中在想些什麽,卻是他無法洞悉的,但他卻知道,這個女人不僅美麗,而且精明強幹,想在她身上打主意是一件極難之事。

“能與獲索軍聯合,這北方應該有更大的一塊天空在等著我們,我們入內再敘吧!”林渺也笑了笑道。

“請!”獲索仍顯得很客氣,不過,此人確頗有大將風度。

廳內早已布置好,不過,並不是在議會大廳,而是布置在一個小廳之中。遲昭平坐於主席之上,林渺與獲索一左一右地坐於客席上。小廳之內沒有外人,就三人和三名斟茶水的婢女,氣氛顯得很輕松。

遲昭平並不喜歡那種很莊嚴的環境對待賓客,這一點獲索早已經習慣,因為他每一次前來,都是在小廳之中只幾人私談,除非有重要的事需議,那才會召集幫中眾長老。

“大哥有數月未來平原了,是不是近來很忙碌呀?”遲昭平悠然問道。

“近來確實有點忙,天下局勢如此動蕩,怎會輕閑?軍中俗務每天都要處理一大堆,是以一直都抽不出時間來看小妹!”獲索幹笑一聲,旋又對林渺道:“我真羨慕林城主,身在江湖之中四處游山玩水,梟城卻能一派繁榮,日象更新!”

“龍頭過獎了,林渺只不過是不知輕重,不過我也確實應該慶幸,因為我有那麽多的好朋友,好兄弟,有他們為我打理梟城,我自然可以放心地四處閑逛了!”林渺不置可否地道。

“好朋友、好兄弟?”獲索一怔。

“不錯,如果只是我,即使累死累活也難成什麽氣候,只有大家齊心協力方能有所成就。這些日子來,林渺確實是偷懶了……”

“我倒不覺得,城主此行已是名滿天下,誰不知道梟城城主之名?只要城主的名字在,便沒有人敢亂打梟城的主意!城主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也是功勞不小呀!”獲索打斷林渺的話道。

“大哥今日前來,可有什麽要事?”遲昭平似乎並不想讓兩個男人爭下去,直接問道。

“有!昨日王郎向我來信,他說他乃成帝之子,為劉室的真正後人,讓我與他聯兵共覆漢室江山,將來可給我王侯之位!”獲索道。

遲昭平一怔,不由得冷笑道:“他是成帝之子?這豈不是一大笑話!他還真能瞎編,難道大哥相信?”

“我當然不信,但卻有很多人相信了。近來,他的實力大增,趙魏二郡之地已在他的掌控之下。如今他的目標是馬適求,但遲早會輪到我們!”獲索道。

“這麽說來,他這麽做只是想穩住大哥,讓大哥不在後方拖他的後腿了?”遲昭平眼珠一轉,反問道。

“我想也是,我來,就是要與小妹商量,趁他在前方攻打馬適求,我們不妨在其背後繞襲,讓他疲於奔命,說不定還可以撈點便宜,或是將我們的力量向河北擴展!”獲索道。

“大哥想聯手對付王郎?”遲昭平問道。

“不錯,聯手,我們可以在王郎首尾不能兼顧之時殺他個措手不及,若能奪下邯鄲更好,不能奪邯鄲,至少也可到魏境分一杯羹!若能得鄴城,那我們豈不是更好?”獲索有些異想天開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反問道:“大龍頭認為馬適求有那份能耐能完全牽制住王郎嗎?”

獲索道:“馬適求並不是人單勢孤,有你們信都軍暗中支持,王郎也不見得能討到很大的便宜!”

“但他也不會讓人有機會偷咬他的屁股,別忘了高湖軍和重連軍也同樣對我們虎視眈眈,如果我們勞師遠征的話,高湖、重連若也對我們來個出其不意,只怕此去是有去無回了。”林渺淡然道。

“哼,高湖軍也許會幫王郎,但重連軍與我軍交好,他只會與我們對付高湖。我們若破了王郎自然也有重連軍的好處!”獲索道。

“大哥肯定重連軍會幫我們?”遲昭平也微惑地反問道。

“那當然,重連一向與我關系不錯,而他對王郎的不滿已是不可否認的,我只要寫封信去,保證他可以纏住高湖軍!”獲索自信地道。

“據我所知,重連軍和高湖軍向是同氣連枝,不知他們是什麽時候產生矛盾的?”林渺不置可否地道。

“他們是面和心不和,高湖軍一心向王郎,而重連軍則不願意屈居人下,所以,他們並不是真的很和睦,只要曉以利害得失,重連軍自然會和我們站在同一戰線上!”獲索頗有耐心地解釋道。

“那大哥可有與富平兄商量此事?若只是我們兩軍出戰,力量恐遠遠不夠!”遲昭平遲疑了一會兒道。

“我自然要找他商量,要有他的支持,我們才能共同進退!”獲索道。

“我想問龍頭,若三支義軍聯合,能出多少兵馬遠征?”林渺淡淡地問道。

“至少可以派四萬人馬!”獲索道。

“但是只魏郡便有兵馬三萬,趙國兵馬更多,王郎部下至少有六萬餘眾,若大龍頭要征魏郡,那麽糧草將屯積於何處?還有一個問題便是東郡的官兵會有何反應?還有濮陽、館陶諸地的力量,他們又有何反應呢?”林渺反問道。

獲索一時怔住了,他倒沒有想過東郡和館陶。

“其實,我覺得攻打王郎是不現實的,我們倒不如直接攻打高湖軍。一來因為距離近,軍備糧草容易運轉;二是因為高湖乃王郎的爪牙,若除去其爪牙,也等於是傷了王郎;其三是減少了高湖對我們的後顧之憂;其四,有重連軍在其中支持,必可出其不意而得意想不到的結果;其五,若降高湖,則可與巨鹿的馬適求連成一片,形成一個穩定的聯盟,到時候即使王郎想回頭對付我們,也難以成事,我們又何必舍近而求遠呢?”林渺淡然道。

獲索又一怔,仔細打量林渺一眼,道:“高湖軍只怕沒那麽容易對付……”

“哈哈,大龍頭認為鄴城比高湖軍好對付嗎?”林渺不由得笑了起來,反問道。

獲索臉色一變,惱問道:“城主此話是什麽意思?”

“我並沒有特別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能夠一舉而定,不走太多的彎路,少擔一些風險。當然,我的意見僅作參考!”林渺道。

“久聞城主極善以少勝多,用兵奇詭,如果城主有四萬大軍去攻打魏境的話,該如何進攻呢?”獲索似乎有點固執地想攻打魏郡。

“若我有四萬大軍,一定不會先去攻魏境破鄴城。若要破魏境,我便會先破館陶,以館陶為跳板,屯軍積糧,而無後顧之憂,這才對魏境邊城逐個擊破,再包圍鄴城。這樣或許不太難,但一定需要時間,沒有一步登天的可能。現在的戰爭已不像春秋戰國時期,國無界,疆無邊,直搗黃龍,現在處處堅城,若深入敵後不能速戰速決,迅速取敵,必會身陷絕境,而不得破出重圍,甚至是全軍覆滅!”林渺肅然道。

“時間?”獲索眉頭一皺道:“如果我們詐降王郎……”

“這樣則更不可取,以王郎之精明,一個不好,反會弄巧成拙!”林渺道。

“大哥真的要破王郎嗎?”遲昭平正容問道。

“當然!”獲索肯定地道。

“為什麽呢?”遲昭平再問。

“只是覺得他必是北方的威脅,而且若能向河北擴展,這不正是我們的願望嗎?”獲索道。

“是的,不過,小妹覺得黃河幫的實力尚有不及,所以並無北伐之心,如果大哥要遠征的話,我只怕無法滿足大哥的要求了!”遲昭平說得很直接。

獲索臉色微變,深深打量了遲昭平一眼,眸子裏閃過一絲怪異的神彩,道:“難道小妹根本就不支持我們的發展?”

“我不會拿兄弟們的生命作賭註!如果支持是這樣不考慮任何利害關系的話,那我選擇不支持!”遲昭平肯定地道。

獲索笑了,笑得有點冷,道:“既然小妹不支持,那我便只好去找富平軍商量此事了,我希望小妹能想好!”

“我也希望大哥三思而後行!”遲昭平道。

獲索神色微有些冷峻。

“我們又何必談這些不開心的事呢?相信大龍頭遠道而來,也應該餓了,不如我們先去用膳,昭平已為龍頭設宴洗塵!”林渺轉過話題笑道。

遲昭平也跟著附和一聲,獲索的臉色這才稍緩了下來。

六月,已是盛夏,漠外的驕陽極烈,尤其是在黃沙之中,地面上反射出來的光極為刺眼。

戰馬的四蹄掀起滾滾塵末,有點嗆人,所幸,小刀六知道這片沙漠並不是很寬闊,僅有兩百餘裏,然後便可抵達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了。

在沙漠之中行走並不太容易,不能任意馳騁,因為他帶到漠外的貨物並不適合在沙地之中運行。

看著任靈一邊抹汗,一邊用手擋住陽光的樣子,小刀六便有點想笑。

兩百裏的沙漠一般來說不會太難以忍受,小刀六聽這裏幾個曾經在匈奴當過奴隸的戰士說,他們曾到過烏孫,而在極西的那個地方有一塊無邊無際的沙漠,比這漠外的草原還要大,走進去便只有黃沙相伴,找不到一滴水,那種沙漠才叫真的可怕。不過,那幾個人便是在那裏逃出匈奴人的手心,只是一百多奴隸兄弟能活著出來的僅只有幾人,餘者不是餵了禿鷹,便是餵了狼群。

這片沙漠,小刀六已不是第一次走過,就在兩月前他便走過,當時只覺得挺好玩,挺新鮮,因為他們擁有足夠的水和糧食,早在出發之前便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得很妥當。因此,在有備無患的情況下,他只當是旅行。

按照小刀六的計算,在前面二十裏地應該有一個小鎮,一個在沙漠裏極為簡陋的小鎮,但卻是一個很好的棲身之所,至少比露宿沙漠面對狼群要強多了。

“不可以歇一會兒嗎?”任靈確實已經有點受不了,從早晨出發到現在已近黃昏,她連一棵樹都沒有見到,最幸運也只是看到幾棵帶著灰色的小草,稀稀落落的連半點生機都沒有,這使她的眼睛都有些累了,又熱又渴,讓她這從未吃過苦頭的大小姐確實是受不了。

“就受不了啊?這片沙漠還要走十多天才能到盡頭呢!”小刀六故意誇大其詞道。

“啊!”任靈頓時心都涼了,一臉苦相地道:“那就不能快一些嗎?我想找個地方洗澡!”

小刀六和蘇氏兄弟不禁都笑了起來,女人就是女人,在這種時候最先想到的便是幹凈。

“那可就難了,這沙漠之中想找喝的水都難,更別說洗澡了。”小刀六故意道。

“那匈奴人就不洗澡了?”任靈訝然問道。

“他們一般一年洗一次,有的好幾年才洗一次,你沒見他們一般都比中原人壯嗎?那是因為他們身上所積的汙垢太厚了!”小刀六煞有其事地道。

一旁的飆風騎戰士們聽了,也不由得都笑了起來,可是任靈沒笑,她反而怕了。她害怕要是讓她幾個月不洗澡,那她都不敢見人了。

小刀六見任靈怔了半晌不說話,故意激道:“怎麽?你怕了嗎?早就告訴過你,叫你不要來,可你偏不聽。要是沒來,說不定此刻正和你三哥在河邊釣魚呢!”

“去你的,少給我嚼舌,本姑娘從來沒有怕過,跟他一起釣魚有什麽好稀罕的?他身邊那麽多女人,才不會理我呢!”任靈沒好氣地道。

“小丫頭也知道吃醋……”

“啪……”小刀六一句話還沒說完,任靈的馬鞭便已抽在了他所乘坐的馬屁股上。

戰馬頓時卷起一溜黃沙沖了出去。

“你好小氣呀,難怪你三哥不和你釣魚,哈哈哈……”小刀六不由得大笑。

“死六子,我剝了你的皮!”任靈大惱,也一帶馬韁追了上去。

蘇氏兄弟不由得微微錯愕,怕二人有失,也忙跟了上去,飆風騎的一百五十名戰士則依然帶著貨物慢行。

原本五百飆風騎戰士有一部分尚留在關內打點一切的後備工作,而另外一部分則由蘇棄和東郭子元帶著先去匈奴弓盧水畔購買戰馬,只待小刀六去,便易貨成交。因此,此行小刀六身邊只帶了一百五十名飆風騎戰士。

當然,這些人對於這荒無人煙的塞外來說,已經夠多了,許多馬賊也就只那麽數十號人,大股馬賊也不過幾百人,因此,相比較起來,小刀六身邊的這些精銳力量已經足夠自衛了。

不過,若是到了大草原之上,與那些居於草原上的部落相比,他們確實尚顯單薄,但這些人卻是經過精心挑選、強化訓練而出的,無論是單個行動還是集體行動,這些人都有著極強的殺傷力。

小刀六並未帶緊馬韁,只有二十裏便可以抵達那座小鎮了,他的人只要半個時辰便可隨他之後來到這裏,是以,他可以放心地先一步趕到小鎮之上。

“那是什麽?”途中,任靈望著前方豎在沙漠中高大的灰褐色的巨物,不由訝問道。

小刀六望著那高大如土丘一般,卻有些破敗的建築,笑了,道:“那是城堡!”

“城堡?難道這便是到了匈奴的管轄之地?”任靈有些吃驚地問道。

“難道你還以為自己是在中原?”小刀六反問。

任靈微沈默,再反問道:“是城堡,那便是說有洗澡的地方了?”

小刀六無可奈何地苦笑著搖頭,他真的不明白,女人難道將幹凈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為什麽就沒想到,城堡之中或許會有人要她的命呢?

不過,小刀六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太多的話,遙遙地望著那城堡。

“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任靈有些惑然地望著小刀六問道。

“你就沒想到城堡中的匈奴人會把你殺了熬湯喝嗎?”小刀六突然反問道。

任靈一怔,隨即笑道:“我不怕!”

“為什麽?”小刀六訝然反問。

“因為你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你會保護我的!”任靈狡黠地一笑道。

小刀六不禁再次苦笑,說來說去他還是被任靈算計了。回過頭,他發現蘇氏兄弟遠遠地跟著,並不太過靠近,顯然是給他們留下自己的空間,抑或是害怕任靈將氣撒到他們頭上。但不管怎麽說,這兩人倒是做事極細心,小刀六就喜歡這種細心且懂得做人的人。

“走吧,我們先入鎮。不過事先提醒你,這個小鎮上什麽樣的人物都有,你最好把對我的脾氣不要發在別人身上,否則只怕會有你頭痛的!”小刀六叮囑道。

“是你頭痛還是我頭痛?”任靈壞壞地一笑,意味深長地問道。

“好,好,是我頭痛,我只望大小姐幫幫忙,這總該可以吧?”小刀六忙道。

“這還差不多!”任靈勝利地笑了笑。

走入小鎮,小刀六才知道自己錯了,因為小鎮之上根本就沒有人。

上次他來的時候,這小鎮入口的兩條滿是黃沙的大街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物品,那些小販有的是從中原而來,有的是自其它的部落而來。物品中有時還可見到一些平時難以見到的寶物,不過寶物的擁有者大多都是關內的大盜,他們把搶來偷來的東西送到關外出賣,這樣便不用擔心讓人知道是他們偷的,也有些是從死人墓裏掘出來的寶貝。

幹掘墓勾當者大有人在,因此,很多古器之類的往往中原看不到,而在這裏卻能夠找到。是以,第一次小刀六來到這地方,也感到極為驚訝,但這次卻不同。

兩道的兩邊很冷清,只有幾塊爛羊皮和爛不掉的羊毛之類的雜物,偶爾見到幾個破爛不堪的竹筐,場面極為慘淡蕭條。

在這小鎮之上找不到磚和瓦,只有以土築起來的土坯,屋頂也是築起的土坯,偶有幾扇木質的門窗也顯得破爛,只能用簾子遮掩。

這是沙漠之中特有的風光,面對風塵,沒有什麽磚瓦比這種土坯房子更好,冬暖夏涼,樸素簡潔,極具沙漠的特征。

“怎麽一個人都沒見到?”任靈很驚訝地問道。

小刀六也不知該怎麽回答,他也無法告訴任靈這些人都到哪裏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上次來這裏時不是這樣的。”小刀六只好無可奈何地道。

“是不是因為匈奴戰爭,這些人都逃掉了?”任靈猜測道。

小刀六笑道:“這裏距匈奴還遠,他們又何必逃?要打仗,匈奴人也不會打到這裏來呀!”

“哦?”任靈似是明白了一點的時候,小刀六已經下馬,將馬韁拋給任靈,自己卻徑直走到一個土坯屋外,敲了敲門,無人應聲,便信手推開,不禁大吃一驚!

只見土坯屋中,竟是一具小孩和女人的屍體,女人的屍體赤裸著,地上一灘幹涸的血跡,下身一片狼藉,死狀極慘,顯是被許多人強暴至死。

“有人嗎?”任靈不知情地問道。

“沒,沒,沒有人!”小刀六掩不住心中的憤慨,心坎如挨了一刀般,答話時竟失去了平日的自若。

“幹嘛吞吞吐吐?你又沒做什麽虧心事,裏面有什麽東西呀?”任靈見小刀六的表情極為古怪,說話也語氣不對,不由惑然,也跳下馬來就要進那土坯屋。

“不要進去!”小刀六一把拉住任靈,臉色極沈郁地道。

“怎麽?你能看我就不能看呀!到底有什麽古怪?”任靈不悅。

“不要看!我們走吧,到別的地方去。”小刀六強拉著任靈道。

小刀六越是這樣,任靈就越是覺得好奇,可是此刻小刀六的態度卻是極度堅決,平時一直讓著她的小刀六此刻仿佛力氣大得讓她吃驚,手法穩而準,使她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她只好不再堅持,還真的怕小刀六會發火。

小刀六向蘇氏兄弟招了一下手,兩人迅速趕了過來。

小刀六的臉色仍有點沈郁,吸了口氣道:“你們去給我找一間幹凈點的屋子,順便看看這鎮子上有沒有人!”

蘇根蘇葉也發現小刀六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但他們也對這個鎮上的冷清感到極度的意外,只是並不知道小刀六看到了什麽,但心中卻明白小刀六一定是看到了什麽。是以,他們也進了那屋子,然後出來,什麽也沒說,只是臉色有些陰郁,像小刀六一樣。

三個不輕易露出情緒的男人都顯示著同樣的表情,這讓任靈也明白,那屋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而且這事可能是她不可以看的,所以小刀六才拉住了她。但她不知道有什麽是自己不能看的,大不了不就是個死人嘛,不過,她知道小刀六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抑或只是自己想得太簡單。

蘇根用一床草席裹著一筒東西,飛速上馬而去;蘇葉卻騎馬向小鎮另一端去尋找著,找幾個像樣一些的土坯屋。

小刀六與任靈怔立當場!過了半晌,任靈的目光突然向那狹長的鎮口望去,竟發現一陣黃沙向鎮口卷來,那狹長高聳的土山縫隙之外,是大漠無邊的昏黃。

“他們怎麽這麽快便趕來了?”任靈微訝道。

小刀六扭頭向外望了一眼,神色微變道:“這不是我們的人,我們的人馬背上有東西,不可能跑得這麽快!”

“那會是什麽人?”任靈微驚,問道。

“可能是馬賊,也可能是匈奴兵,我們先躲開,看看再說!”小刀六吸了口氣道。

獲索匆匆而去,並沒有在平原城耽擱的意思,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去攻打王郎一般。

這讓遲昭平有點錯愕,但林渺卻說了一句讓遲昭平吃驚的話。

“立刻派人去城外三十裏內探查,若有任何異動,便立刻回城來報!”林渺說這句話時表情很認真,很嚴肅。

遲昭平一陣錯愕,不解地問道:“怎麽了?為什麽要這樣?”

“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獲索還會回來!”林渺肯定地道。

“他還會回來?”遲昭平更惑。

“是的,在今晚或明晨!”林渺道。

“難道會出什麽事?”遲昭平不解地望著林渺,吸了口氣問道。

“先讓人去附近可以藏兵之處探查後,我再告訴你我的想法,記住,不可以錯過任何一點可疑之處!”林渺吸了口氣道。

“任何可以藏兵之處?”遲昭平立刻開始深思林渺的話,旋又傳來許平生,將林渺的話再覆述了一遍,並叮囑讓這些人務必在二更之前一定趕回來。

許平生雖也不太明白遲昭平此舉的用意,但是立刻將最好的探馬派出。他知道,遲昭平這般做定事出有因,到了該告訴他的時候也定會告訴他的。

“你懷疑獲索會對我平原不利?”遲昭平望著林渺,神色微有些凝重地問道。

林渺點了點頭道:“我只是猜測,他走得太匆忙了,原本他不必如此匆忙的。作為一軍之首,今天的許多話和表情與他的身分不太相合!”

“沒有呀,好像他一直都是這樣的!”遲昭平道。

“他不僅是黃河幫的合作夥伴,更是你的朋友,但我感覺他的眼神之中藏著一絲不會外洩的秘密,如果他一直都是這樣,那說明他是一個很會演戲的人,至少在你面前是這樣。一個能成為數萬大軍統帥的人,不應該是今天這樣的表現,這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在故意裝傻,讓別人輕視他!”林渺肯定地道。

遲昭平眉頭微皺,她不明白林渺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但她卻知道林渺的分析自有他的道理,而且兩人看問題的角度有所不同。

林渺對自己看人很自信,他是自小生活在市井之中的混混,對騙人和被騙有著無數的經驗。因此,他看人的眼光很獨到,但如果有人想在他面前演戲,那很難逃過他的眼光。不過,他不必向遲昭平解釋這之中的問題,所有的一切,最好是用事實來證明,那比任何言語都有說服力。

遲昭平也不說什麽,等到天黑之後自然會有分曉,此刻距天黑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

小刀六與任靈爬上了那高有十數丈的土山之頂,在山隙的背陰面相倚而坐,戰馬則牽到土坡的背後散韁,讓其啃著那灰褐色卻可以吃的草。他們所處的位置正好可俯視全鎮和遠來的那隊人馬,但別人卻無法看到他們。

這鎮子不大,外墻以土築起僅有三丈餘高的土墻並不太完整,在城墻之外挖出一道道溝壑,卻被風沙埋了大半。

這就像是一座被風化破落的小城,已經不能夠承受太多的風吹雨打了。

當然,在這沙漠之中難得會有雨水的到來。

那卷著黃沙和塵土而來的果然不是飆風騎的戰士,而是一彪只有數十人的響馬。

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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